Titus

梦

第一个她从人群中向我走来，高高在上、光明磊落。那时她还羽翼未干，稚嫩的脸颊上流露出耀武的神色，周身充斥着刺眼的光芒。于是战矛在她的盾上折断，盾牌被击穿，我陷在泥沼里动弹不得，嫉妒和愤恨地凝视着对手度过了一个世纪。她穿过我，我们堪堪擦肩而过，仅仅错过咫尺之遥。无言的耻辱驱使着身体转向，挣扎着去看她转瞬即逝的侧脸，她不留情面地没有回望，片刻后那里只剩下背影。恍惚间发觉她在走向更高处前已带上冠冕，试图挽留，双手便痉挛般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不安的颤抖的铁甲碰不到幻影。眼见意气风发的背影坍塌成触不可及的黑色破布，悲剧落幕，毒蛇在胸腔里撕咬着把心脏绞成一团碎肉，不甘地窒息。冷色的去路被眼泪模糊成一场肆意的雨，打湿了一张脸并一片土地。她走之后便没有光明，之后每一日，日复一日在往返于世界的尘埃里打滚。不时站住，去看传来脚步的身后，不时低头，唯独可以发出一星半点微弱光芒的过去时光被捧在手心，这是她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明知抓不稳，抓不住，却费尽心思想要长久的占有直到失去这份执念，于是不知悔改、贪得无厌地时时回想，时时思念。那点纪念像沙砾般在指缝中飞快地流逝，在一个瞬间拉长扭曲成耀阳般的金发，然后终于消失殆尽。

第二个她出现时我正坐在剧院里上看英雄史诗的续作，温和的光芒穿透了骑士历练的荆棘之海洒满世界，那个意气风发的和面带悲悯的幻影在眼前逐渐重合。后来我听见鞋跟撞击地面止住了雨声却仍躺倒在座椅上沉默地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空无一人的来路。